2、第 2 章（1/1）
沈长宁不知道凡世里最大的修真家族在哪里，正打算问人时，便听见前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。
“让开让开，苏家少爷，凡人退让。”
说罢，原先街道中央还拥挤着的人向两边散开，留给人过路。
驾马车的人挥着马鞭，马车晃晃悠悠，在经过一处时，从旁边人群里飞出来一个竹蜻蜓。
有小孩看到，瞬间哭了起来，“娘，我的竹蜻蜓。”然后便要去捡。
手穿过大人脚边，在要触碰到竹蜻蜓时，一道鞭子打了过来。
眼看就要打到小孩子的手上，不知怎的，又往另外一边偏了偏。
马车行过的时候，马车夫朝地上“啐”了一口，“一群贱民。”
小孩的娘将孩子紧紧搂住，看着马车不敢说话。
没了竹蜻蜓，小孩子又开始抽咽起来。
下一瞬，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，手里还拿着一只竹蜻蜓。
小孩看见竹蜻蜓，立马收住了哭声。在伸手要去接的时候，看到沈长宁冰冷的神色又犹豫了。
倒是小孩的娘亲拿过竹蜻蜓，看了一眼沈长宁，对自己的孩子说：“快谢谢哥哥。”
“谢谢哥哥。”
等马车彻底离去之后，人群重新闹腾起来，众多的谈论中，也多了刚刚驶过的马车上的人物。
“那是谁？如此嚣张。”
“苏府的少爷小姐呗。”
“他们生得好，谁叫苏家是当世最大的修仙家族，连皇帝见了都要礼遇三分。”
“不过沾了仙人一点儿关系罢了，又不是真的修仙者。”
“沾了一点儿也是，况且苏家也是真出了仙人的，就连国师也是出自他们家。”
“唉，怪我们没能生在仙家，招惹不起，招惹不起啊。”
谈论着，也大多是感慨罢了。
沈长宁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，想了想，召出仙剑，追随马车离去。
看着突然消失的人，众人眼睛瞪圆了。
“居然是仙人啊，怪不得。那一身气度，大抵也只有仙人才有的吧。”
凡人如何说，沈长宁自是不知。
他御着诛邪，跟着马车，很快在一处宅子外落了脚。
宅子很大，外面还有结界护着。
沈长宁施了一个隐身术法，手指轻点，也没破坏结界，便进到宅子里。
四处看了看，一时找不到目标。
但主角过得不好，去这里最破旧的地方看看吧。
想着，沈长宁又用上了神识，看了看这座宅子。
最后，他向西边走了过去。
――――
十一蜷缩在桌子下面，一边瑟瑟发抖，希望八哥他们的仆人没有找到自己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，八哥他们极受父亲宠爱，自己却被厌恶着。
甚至明知道那人是自己的父亲，也不能将父亲二字叫出口。父亲好像并不希望自己是他的孩子，一直要自己叫他家主。
当八哥一次又一次来欺辱他，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宠爱。父亲的其余孩子，即便是庶子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比他尊贵，他只是一个家仆所生，是父亲喝醉酒时犯下的一个错误。
他的出生，也时刻提醒着父亲这个错误，所以他厌恶自己。
狭小破旧的屋子里，几个眉目狰狞的家仆四处张望着，一眼看去，却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。
门外，一个锦衣少年用略显凶狠的声音问道：“阿三，还没找到那小杂种么？”
一个家仆走出来，脸上堆着笑，“八少爷，今天没看到那小畜生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可能害怕了吧。”
“害怕？我又不会对他做些什么，他害怕什么？”
家仆只在心里默默回了句，他害怕什么你会不知？却不敢表达出来，只是脸色越加恭顺。
“哼。”苏铭意冷笑了一声，“东西给我。”
身后一个仆人递给他一个馒头，他接过，然后站在门口道，“十一弟，你出来，只要你出来，我就将手里的馒头给你，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吧。你不想吃这个馒头么？”
十一听完咽了咽口水，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，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了，可是他又不能离开这个房间。
苏铭意的人这两天一直守在外面，他一出去，一定会被打，他只敢躲在这个小小的角落。
人还是没出来，苏铭意好像有些不耐烦，又道：“十一弟，你出来，我保证不欺负你了。灵宗来收新弟子了，爹让我来和你说一声。”
听到仙门要收弟子，十一心动了动，还是没有出去。
“啧”了一声，也许感慨人居然不上当，苏铭意觉得无趣，将手里的馒头扔到了屋里。
又道：“阿三，我们走吧。十一弟也许没在这儿呢。”
屋里的人瞬间退了个干净，门也一并被关上。
等了很久，确认外面没了动静，十一终于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。
看到地上的馒头，也不管扑了灰，他狼吞虎咽塞进嘴里。
还没等咽下去，门一下被推开，他面前围了好几个人。
苏铭意蹲下来，拽着他的头发，“小杂种，你再躲啊，我看你躲到哪里去。”
一边说着，一边将他的头狠狠按在地上。
头皮被扯得生疼，十一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掰开拽着他头发的那只手，却被狠狠的挥开。
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，然后一只脚踩了上去。
苏铭意站起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十一，脚在十一的手背上碾过。
擦了擦手，转过身，苏铭意一脸嫌恶地吩咐着家仆，“给我打。”
家仆们听到他的命令，全都围了上去，对地上瘦的可怜的人拳打脚踢。
刚开始，地上的人还在叫，哀求。到后面，声音越来越小，竟慢慢没了声音。
见地上的人没了声音，家仆有些慌，蹲下去探了探气，还有呼吸。
“八少爷，小畜生昏过去了。”
“昏过去了？”苏铭意攘鹊厣希“真不经打。”
“算了，阿三，你们抬着他。”
“少爷，你是要？”
“叫你抬就抬，哪来那么多废话？”苏铭意给了阿三一脚。
阿三笑着受了，然后便要去抬十一。
后面他发现，一个人也能提起十一，因为他实在是太瘦了。
提着十一，跟着苏铭意，阿三他们到了这座荒院的一处枯井旁。
“把他扔下去。”苏铭意漫不经心道。
“啊？”阿三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苏铭意不高兴地睨了他一眼，“我说把他扔下去，没听清么？”
阿三有些犹豫，虽然是枯井，但也挺深的。
扔下去，这人还有命活着么？
见他犹豫了，苏铭意又踹了他一脚，“你不听我的话？待会儿有你好受的。”
听罢，阿三也不犹豫了，直接将手里提着的人扔到枯井里。
扔下去的时候，他嘴里默念，“我不是故意的，你不死，死的就是我了。”
扔完以后，苏铭意脸上笑容加大，拍了拍阿三的肩：“做的不错。”
“少爷，他死了，家主问起来……”
“呵，爹又不喜欢他，你不说，谁知道他怎么死的。自己贪玩，不小心掉进去了。”
“少爷高明。”
“哼，那是自然。”
“对了。”想起什么似的，苏铭意又道，“阿六，我的小宝贝呢？”
“在这儿。”阿六捧出一个木盒。
苏铭意打开木盒，并未完全打开，而是将它扔进了井里。
“唔，让我的小宝贝再陪你一会儿，我不信你明天还活着。”
“少爷，那是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一条蛇而已。”
阿三心一颤，他一个成年人也觉得苏铭意的手段过于残忍了。
他不敢说出来，只是走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眼那口枯井，月光正好照进井口。
清冷而皎洁。
沈长宁在一处荒院门口站住。
他缓缓推开破败的门，在院子四处看了一眼，听到了细碎的呼救声。
声音传到耳朵里，沈长宁用神识探了探，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源处。
他快步走到枯井旁。
而后便看到枯井里坐着一个瘦弱的孩子，面容苍白，脸上是未干的泪痕。
想也不想，他便跳了下去。
等跳下去以后，他才发现这个孩子的惨状。
他的脖子被一条蛇紧紧缠住，他的小手掰着蛇的尖牙。
蛇的牙齿刺破了小孩儿的手，一时间鲜血淋漓。
沈长宁眉头皱了一下，拿起诛邪将蛇挑开，顺便斩成两段。
小孩儿好像被吓傻了，看见突然出现在井里的人也不说话。
沈长宁给十一检查了一下，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有些发紫。
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，倒出一颗丹药。随即又想到这个孩子尚未修仙，一整颗丹药里灵力太盛，可能撑不住。
他从丹药表面刮了一层药粉，喂给了小孩。
喂完以后，药效很快显现出来。原本青紫的唇色退成苍白的颜色。
手上被毒蛇咬过的地方，沈长宁将手在伤口上用灵力覆盖，也很快愈合了。
把十一抱在怀里，收起诛邪，施了个术法后，将十一带到了地面上。
落到地面上，小孩儿大概受的惊吓太多，很快又晕过去了。
借着月光，沈长宁终于看清了孩童的样子，整张脸有些浮肿，撩开衣服，身上全是淤青，几乎没一处好的。
沈长宁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十一在他怀里挣扎起来，手指紧紧抓住沈长宁的衣袖，无意识地发出声音，“疼，别打我。”
“好疼啊。娘，救救我。”
“救救我，别打……”
即便在睡梦中，十一脸上的表情也是惊惧的。
沈长宁的脸变得更冷了，然后他将手慢慢绕到十一的背后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。
“别怕。”沈长宁低声道，尽量让冷淡的音调显得柔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