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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七急了,他可不愿再害人性命。

咿咿呀呀刚开口,皇帝转头怒斥,“你住嘴!老实躺着,没你的事!”

声量突大,众人皆是一颤,魏七也吓得一哆嗦。

未几,垂着眼指指自己,又指喉咙,接着缓缓抬手做了个抚面拭泪的动作,又摇头,再比划着往嘴里塞东西,最后点头。

这一连串的意思是喉咙疼,疼得想哭,不想吃东西,现在要吃了。

都成这般模样了还能耍出花样来,皇帝再也没了脾气。

“圣上,先紧着魏七罢,奴才不得力过会子再处置也不迟。”安喜劝,又呵斥倒了霉的奴才,“还不快滚,留在这儿碍主子的眼。”

皇帝不言,撂衣袍下摆往两丈外的罗汉榻上坐了。

管事太监口中连连谢恩,“奴才告退!奴才告退!”

立时便有太监捧了吃食来。

粥是用当归鸡汤小火慢慢在灶上煨出来的,鸡油都事先撇了去,又掺了细碎的山药在里头,再是养胃不过。

皇帝只安然坐着把玩他的玉扳指,并不去瞧魏七用膳,似是不甚在意。

后者忍着剧痛咽下一口无油少盐的粥,一鼓作气吞了。

只是近两日未曾吃东西,又伤了胃,这会子咽得急,胃中痉挛不止。

魏七欲呕吐出来。

皇帝提心,手握成拳抵在朱漆几子上,好在前者抿紧唇扛住那阵疼,忍了下来。

后头便顺利许多,只是实在吃得慢,粥渐渐凉了。

魏七现下哪能吃凉的,这碗撤下另换了一晚温热的来。

西暖阁内一片寂静,只闻瓷具碰撞之声,叮,叮,节奏缓而有规律。

如此这般,好歹用了大半碗,便是只大半碗也吃了近半个时辰。

魏七实在是吃不下了,他摆手摇头。

唯一的声响也消失。

几人皆侧身去瞧下首几丈外安坐的皇帝。

后者转头望魏七,两瞬后抬臂轻挥。

侍膳的太监们道,请安悄声退下。

天子起身,行至龙榻前。

他微躬着腰盯住靠在床头的人,目光很定,很是深沉。

“你该多吃些。”

魏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,他摇头,指指肚皮,接着摇头,两手又抬在胸前比了个圆,最后作了个欲呕吐的姿态。

意思是:很饱很撑,不能再吃了,再吃要吐。

皇帝原本是很有耐心地瞧着,然被他最后一个动作吓着了,以为魏七又要吐,眼疾手也快,连忙去抚他的胸口。

后者愕然,盯着天子宽厚的手掌发怔。

皇帝轻抚了两下,见魏七盯着自己的手掌,回过味来。

停住,转而向上在人的头上拍了拍,回手臂背于身后。

直起身道:“好好养着。”

转身欲离去。

未料被人轻轻住了袖口。

皇帝返身。

“怎的,有话要对朕说。”不由自主地带着温和。

魏七仰头望天子,点头。

他指指身下的龙榻,两跟细瘦的手指比了个行走的动作。

皇帝停了一瞬,道:“朕知晓了,安生养好你的嗓子。”

“安喜。”

“奴才在。”

“将魏七挪回东偏殿。”

“。”

第82章束手无策

夜间魏七躺在东偏殿耳房的榻上,这两日睡得太久,且喉间仍然十分痛,是以现下毫无困意。

他睁着眼望着头顶上的床帐,眼神一片虚无。

不久前临死的恐惧,绝望与无助的妥协仍然清晰得可怕。

他想:若自己真就这般去了……那尸体是否能运出宫,老祖宗又是否会仁慈些让他同家人团聚。

他蜷缩成一团,其实是想活着的,毕竟还这样年轻,还有许多事都未能做。

魏七正胡思乱想着,外头突然传出动静,隔着床幔他听见小千子低声唤了一句,“圣上。”

他慌忙闭眼,将头埋入被中。

皇帝本是熬夜看折子,歇息前突想起魏七,怕他又要梦魇便过来瞧瞧。

他探手掀开一截月白色绸帐,一怔,继而挑着唇轻笑。

也不怕闷坏了。

魏七听见他的心砰砰砰直跳,怕被皇帝发现自己是在装睡。

后者探身,将覆在魏七头上的锦被挑开。

魏七闭着眼,胸前轻轻起伏似是睡得沉,并未陷入噩梦。

皇帝打量着他熟睡的面容,渐渐地察觉不对。

若闷久了应当出点子汗,面色也不会如此苍白。

皇帝眼中含笑,这东西装也不装得像些。

他有意逗弄,两指捏住魏七的右耳垂揉弄。

魏七眼睫毛轻颤,然仍是撑住了。

皇帝俯身去吻他的唇,后者唇间溢出些温热的气息,想也是紧张。

朕倒要瞧你预备装至何时。

半晌,魏七仍未睁眼,只是锦被中藏着的手紧握,泄露了他装睡的事实。

皇帝停下,掀开其身上的锦被,抄起他的腿弯欲抱。

魏七受惊,以为皇帝又要将自己抱去龙榻。

他猛然睁开双目,手掌紧紧揪住皇帝胸前的衣襟。

正对上天子含笑的眼。

“怎的醒了。”

魏七欲回。

“仔细嗓子。”皇帝止住他。

后者心中不满:这可是您先问的。

魏七大着胆子将手指向皇帝,继而又指着他垫在自个儿腿弯下的手臂。

意思是:圣上吵醒的。

皇帝真是要被他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给气乐了。

“是朕将你吵醒的。”

魏七不怕死地点头。

“朕见如何吻你都不醒,还以为睡得沉,未料到竟弄醒了。”

魏七苍白的脸一瞬绯红。

他知晓自个儿拙劣的指控被早已皇帝识破了。

皇帝抽出手臂,撂开衣袍下摆在榻旁坐下。

魏七有些警惕地往里头挪了挪。

他仍病着,天子不欲与人计较这点子小动作。

“为何仍未歇息。”暖光下皇帝目光柔和,语调低而轻缓。

安喜与小千子垂头,默默退至门外。

魏七垂着眼,指着他的喉咙。

皇帝的脸色稍沉了下来,笑意渐渐消退。

“若御医开的药都规矩地用了,几日后便可好。”

魏七点头。

他这副模样倒是乖巧地很。

皇帝今夜有心要安抚他,便道:“老祖宗那儿你以后都不必再去。”

魏七抬眼。

前者顶着他流露恐惧意味的目光,继续道:“今后……你就好生待在乾清宫里,莫要出去瞎折腾。”

魏七的目光越发黯淡,圣上此意便是要禁他的足。

皇帝并不愿他在病中仍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