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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。”

“知晓了,办你的差去罢。”

“,奴才告退。”

小半个时辰后魏七来。

靠在榻上的天子这回不知怎的竟生出些不自在,用来遮掩的书卷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。

当腿边传来微凉的触感时他竟一瞬僵直。

皇帝屏息等待,魏七自轻薄的蚕丝被中钻了出来。

前者以眼角余光自书卷后轻扫,见人垂着眼,面容淡然,一时有些难言的失落。

两人皆停住不动,实在是有些久了,生分不少。

虽日日相见,到底不如以往肢体纠缠那般亲密。

夏夜的风轻轻地自窗柩外飘入屋中,榻旁的冰盆散发出丝丝凉意。

乾清宫内外扰人的夏虫皆被禁卫除去,万物俱静的夜里,挨得十分近的两个人能十分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
皇帝凝神听了一会子,却发觉自己的心跳不如魏七的平稳。

于是他弃了手中的书,光明正大地盯住躺在身侧的人。

后者在这样迫人的目光下微微蜷缩。

皇帝伸手想要摸一摸他,却又迟疑地回。

他握拳抵唇清嗓子,“你同安喜请复差,为何不多歇几日。”

还是先说上几句话为好,否则总觉着不自在。

“回圣上的话,奴才养了许久,早已大好,整日窝在榻上恐反倒要闷坏。”魏七的声音仍是有些闷哑,像嗓子里堵了棉花。

“嗯,也好。”

天子有些接不上话了,他缺少同人闲谈的经验,尤其是在即位了四载之后的当下。

魏七也不想同皇帝在龙榻上谈天,或许说他是不想多待。

他轻轻扯住了皇帝的袖口,前者怔住,覆住他的手掌,握紧,垂首吻他唇。

松垮垮束在脑后的长发垂落,扫在魏七的耳边,遮盖他的脖颈。

这夜额外长且慢,天子也额外地温和。

魏七陷在里头几乎要迷失,放弃了一切的抵御与挣扎。

逃不出死不了,尚能安居一隅得过且过,卧榻近一月,小打小闹皆无用,他确实要屈服了。

第84章欲死同椁

西暖阁内雨散云消,安喜令下头人来扛魏七。

皇帝立在榻旁垂着眼看着熟睡中的人,抬臂微一挥,“不必,今夜留他。”

众奴才皆是一颤,安喜低声劝,“圣上……奴才斗胆……这恐不大好罢。老祖宗那儿……”

后者轻笑,沉沉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,昏黄暖光照耀之下,年轻帝王的面目显得额外沉稳威严。

“乾清宫上下皆由你打理,安喜。”他俯身拨开覆在魏七面上的湿发。

“奴才在。”

“朕知你有分寸。”他缓声道。

“回圣上的话,奴才知晓了,奴才必当管制好阖宫上下,不该传的觉不会透出半字儿。”

安喜心中叹:唉,这御前总管的位子实是不好坐呐。还得想法子瞒住寿康宫那头。主子爷任性,前一月方应承了老祖宗,现下背着人便忍不住。

“嗯。”他起身,几个太监上前伺候着更衣。

“将人挪开,替他擦擦身。”

“。”安喜手往后一摆,几个驼妃太监上前,轻手轻脚将魏七挪至不远处的罗汉床上。

后者微皱眉,在罗汉床上翻身,沙哑的一声嘤咛溢出,似猫儿一般将脸往褥子上蹭,继而再度安稳入睡。

皇帝心中骂:狗东西,回回都能睡着,怕不是个畜生投来的。

暗地里骂的难听,眼角眉梢却是柔和。

折腾来折腾去两人终于又在同一张榻上歇下。

夏夜里闷热,纵然丝被凉滑,冰盆在侧,若偏有人要挤在一处也难受得慌。

暖阁内的一阵声响,守夜的太监静默地立在屏风后。

龙榻上皇帝睁开眼,翻身看身侧人。

他实在是不知为何魏七偏要往自个儿这处翻。因许久未曾亲近,本欲留人歇下,谁知这东西麻烦。

他皱眉,伸手扒开肩旁靠着的那颗脑袋,热呼呼地气息吹地人心燥。

魏七脑袋被人推搡,梦中呓语,“娘亲……”语气中流露出委屈。

他又要往这头滚。

皇帝伸手抵住他,“不许再过来。”他低声警告。

这般大的人了,夜里做梦还要唤母亲,没出息。

魏七像是分辨出来皇帝的声音,老实躺着不动了。

半柱香后,皇帝翻身起,转头有些气恼地望着睡相不堪的某人,魏七已将他挤至榻里侧。

怎的不往另一侧滚,滚下榻才好。

“倒茶来,闷得很。”

“。”守夜的太监低声应。

皇帝探手接了茶一口饮尽,他道:“抬……”却突又止。

人是自个儿执意要留,现下又叫抬走,实是有些失颜面。

“圣上,您有何吩咐?”

皇帝摇头,挥手示意奴才退下。

他凑在魏七耳边威胁道:“你再往朕这头挤,今儿就甭睡了。”看是谁更厉害,再折腾朕,朕就折腾你。

也不知魏七究竟是有多怕这句话包藏的含义,竟缩了缩身子呓语道:“不……”

皇帝嗤笑,拍拍他汗湿的脸,轻轻将人推开,挪出地方躺下安歇。

终于度过一夜。

翌日阳光大好,魏七自明黄柔光中被人拍醒。

他睁开迷蒙的眼,眨了两下又合上,抬臂遮住眼睑。

大清早的怎会看见圣上,定是未睡好,犯糊涂了。

哪里是大清早,这会子已午时,天子下朝回,在乾清宫后头的小马场里骑了两圈,又瞧了几本折子,见了两三个大臣。

最后回西暖阁一问,人仍未起。

这还了得,也太能睡,恐要睡出病来。

他稳步走近龙榻,守在榻旁的奴才掀开床幔。

皇帝撩下摆跨坐,探手抓住睡在里侧的人,揽过脸拍了两下,下手带了几分力。

他想:你倒是睡得好,一夜安眠。

“再不起,就扒光了,扔出乾清宫。”他的唇贴近魏七朝上的掌心,一字字说得极缓,说完便轻咬了一口。

后者似被虫蛰一般麻痒痒地浑身哆嗦。魏七睁大眼,吓得心一空,撑起身欲请罪。

“奴才不知……”

“日上三竿了。”皇帝打断他,修长的手指贴住魏七睡得绯红的脸轻轻刮蹭,若即若离。

“你可真能睡呐,魏七。”跟前人胸前的亵衣衣襟凌乱敞开,他的目光在那些印记上流连。

气氛暧昧不明,魏七垂着眼,僵直着不敢动。

“朕的榻可还舒坦?”皇帝逗他。

“回圣上的话,舒坦……”

“嗬,你当然觉着舒坦。”他留了半句未说。